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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一十四章 新婚(八) (3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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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願意叫周姨娘連累了,低眉順目講了一句:“各人有各人的姻緣,前世修來的。”

周姨娘還要再說,見何老太太半笑不笑盯著她,她背後一涼,討好地看向何老太太。

何老太太哼了一聲,扶著陳氏的手用些了勁:“有個好嫡母,不如有個好婆母,長房那都是沾了我那嫂嫂的光。”

何老太太雖然病中力氣不大,但也不是陳氏吃得消的,她吃痛不敢躲,也不出聲。

這話也沒有哪個敢應聲。

何老太太心中有氣,這園子走起來也越發沒意思,幹脆就吩咐回去。

此刻的天一院裏,也有些忙碌。

臻璇正在屋裏與做著小娃兒鞋子的挽琴說話,執棋匆匆進來,福身道:“奶奶,杜姨娘咳血了。”

臻璇一怔,擡眼看她,問道:“去請查大夫了嗎?”

執棋點頭:“去了。”

挽琴放下手中活計扶臻璇起來,走到外頭就見常嬤嬤侯在院子裏,想來是她來與執棋報信的。

見了臻璇,常嬤嬤規矩問安,見臻璇要去小院,她趕忙擺了擺手:“奶奶,不合適。”

孕中見血是個忌諱。

臻璇知道這個道理,道:“我不進去,就在外頭看看。”

常嬤嬤見此,也不多勸了。

臻璇走到杜越娘住的小院,從微啟的窗戶看進去,紫媛站在床邊,瘦小的肩膀輕顫。

紫媛不知道外頭動靜,她只是安靜地看著躺在床上的杜越娘。

雖然杜越娘入秋之後精神就不比夏日裏,但總算還能將就,不知道是因為天氣轉涼還是按查大夫看診時說的已經到了末路了,沒有任何征兆,突然之間,下午一陣猛咳,帕子上全是紅色。

紫媛懵了,她伺候杜越娘多年,自然知道她的病情,從前也不是沒有這麽劇烈過,但這一刻,看著嘴角帶血的杜越娘,她突然之間醒悟過來,這一回冬天,這個人是熬不過去的了。

常嬤嬤還算清醒,急匆匆去找了執棋,紫媛含著淚,伺候了漱口擦臉,杜越娘口中的血腥氣濃得讓她幾乎幹嘔。

挽琴扶著臻璇站在外頭,執棋跟著常嬤嬤進去探望。

執棋一看那廖白的容顏,唯一的血色便是被褥上沾到的那一點紅,她心裏一寒。

查大夫很快來了,與臻璇行禮之後就進了屋子。

診脈不過片刻,藥方也與常年的差不多,只因人人心中都清楚,強弩之末,能過一日是一日。

臻璇捏著方子看那上頭的用藥,藥的劑量比去年此刻她看到的還要大,她輕咬著下唇,看向查大夫。

查大夫點點頭,聲音壓得很輕,不願意叫裏頭聽去分毫:“能撐過去年冬天,已經不易了。這一回,也就一兩個月了。”

一兩個月,那便是連新年都等不到的。

臻璇拿著方子走出了小院,見步月正和幾個三等說話,招了招手:“去抓了方子,趕緊煎藥。”

步月不敢馬虎,小跑著去了。

臻璇又叫了執畫,吩咐道:“你去一趟長生居,老祖宗那兒不能瞞著。”

杜越娘的身體到底如何,老祖宗比誰都明白,也做好了心理準備,要是這邊瞞著不報,等事情傳過去了,老祖宗越發要不高興的。

執畫知道老祖宗脾氣,沒有耽擱,轉身就去了。

臻璇這才回了屋裏坐下,從窗口往外看著外頭忙碌。

兩個小丫鬟從廚房拿了些柴火去了杜越娘的小院。自從臻璇用起了安胎藥,未免萬一出錯,杜越娘的藥都是在她的小院裏煎的,藥爐藥罐都放在那兒,每日只需添柴火過去。

步月手腳麻利取了藥回來,送去了小院裏。

而去了長生居的執畫,則是過了快兩個時辰才回來。

執畫進來回話,剛說了幾句,外頭便報著夏頤卿回來了。

319章 驚心(一)

捂臉,晚了好多時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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臻璇一楞。

她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麽,看到夏頤卿從外頭進來她會有那麽一瞬的失神。

腰間的玉佩是清晨臻璇親手替夏頤卿戴上的,聽著那玉佩輕晃的清脆聲響,臻璇才慢慢回過神來。

看著夏頤卿的眼睛,臻璇沒有起身,開口道:“二爺,越娘剛才吐了血,查大夫已經看過了開了方子。”

話語平穩出口,但情緒卻有些波動,臻璇說不清道不明。

夏頤卿聞言擡眼去看西洋鐘,時間還夠,不會誤了聽風苑的晚飯,便道:“我去去就回。”

臻璇點了點頭。

直到看著那人出去了,臻璇才又轉過頭,看向執畫。

執畫站在邊上,敏銳著察覺到了臻璇的變化,只是她勸不得說不得,安靜站著。

臻璇發了一會兒呆,整個人就平覆下來了。

剛才的那些小情緒,實在是沒有必要也沒什麽意思。

這一年之間,夏頤卿待杜越娘是個什麽態度,不用別人說臻璇自己也一清二楚,而相反的,對待臻璇他是用了心思的。

臻璇伸手撫了撫右手腕上的那個金鐲子,三月裏生辰時夏頤卿給她的禮物,添上了給了臻瓊的手鐲和釵子,全了一套。

那些對杜越娘的那點兒醋意已經散了,杜越娘占不到夏頤卿心中位置,而她的身子也就再撐一兩個月。

執畫見臻璇情緒好了不少,這才開口道:“老祖宗那兒的意思就是藥材不缺地養著,若是少了什麽,只管添上。最好是能撐過了年。”

臘月和元月節日多,又是過年新氣象,辦喪事總歸不好,若能拖到二月裏。是再好不過的了。

可這麽一算,還有三個多月,只怕是不成的。

“看她自個兒了。”臻璇答了一句,瞥見夏頤卿已經出了小院正順著西側游廊過來。她叫執畫扶著她起來。

夏頤卿先去內室更衣。

臻璇移步,要幫他換了,卻叫夏頤卿攔了攔。

“你且坐著,讓丫鬟動手,我身上沾了藥味,你別沖著了。”

臻璇聽了這話,也不堅持。

等收拾妥當了,兩人一塊往聽風苑去。

沒有步行,安排了一輛青帷小車,臻璇靠著夏頤卿坐了。

夏頤卿握著臻璇的手。低聲問道:“不高興了?”

臻璇擡眼看他,一時不知道到底該怎麽回答,夏頤卿卻又開了口:“這般小氣。”說完,眼底全是笑意。

臻璇嘟了嘴,她知道夏頤卿在笑話她。幾分打趣幾分親昵幾分寵溺,她幹脆把臉埋到夏頤卿胸口,輕聲哼著:“就是小氣了。”

夏頤卿失笑,輕輕拍了拍臻璇的背:“那就繼續小氣好了。”

不自禁的,臻璇臉上露出了笑容,夏頤卿看不到,但臻璇自個兒心情愉悅。悶著嘀咕了幾句。夏頤卿聽不清她在說什麽,也不追問,只是抱著她不松手。

直到車子在聽風苑外頭停下,執畫放好了腳踏,脆聲喚了一聲。

臻璇這才從夏頤卿懷中坐起來,按下心中小女兒情緒。夏頤卿先下了車,又把臻璇扶了下來。

聽風苑裏已經得了信了。

鄭老太太少不得問上幾句。

臻璇照著查大夫說的話一一答了,又說了老祖宗的意思,鄭老太太聽了,嘆了一聲:“我估摸著也是拖不到。”

因著杜越娘日咳夜咳。紫媛和常嬤嬤也有些吃不消,臻璇撥了兩個三等的過去幫忙,收拾換洗的床褥衣被,煎藥打水,洙香和紫媛關系不錯,看她實在辛苦,與執棋說了一聲,也過去搭了一把手。

臻璇平素出入都不經過西側,小院裏的藥味實在太濃,她怕沖著。便是執棋,若去過杜越娘那兒,也要先換身衣服才來見臻璇。

湘翮來過兩次,看這幅樣子,也曉得時日無多,嘆了一口氣去稟告了老祖宗。

月末時,臻琳的帖子上到了天一院。

段氏叫臻琳說動了,國寧寺很近,臻琳又與國寧寺有緣,想著去拜一拜求一求,段氏便答應帶上臻琳。至於臻琪和臻璇,各自下帖子,去不去由夫家說了算。

臻璇上午拿了帖子,下午時臻琪就又給她遞了一封,說她定然是要去的,到時候她過來接臻璇。

臻璇知道臻琪就是這麽一個急脾氣,笑著搖了搖頭。

夜裏與夏頤卿提了提,夏頤卿起先有些遲疑,但想著離臨盆還有兩個多月,又是去國寧寺,再有傅家家仆隨行,那些人雖是下仆,也都是身懷武藝的,便也應了。

三天後上午,臻璇剛換好衣服,臻琪便過來了。

她是頭一回來夏家,知道杜越娘病重養著,也沒有多逛,天一院裏略看了看,就催著臻璇出發。

“別急。”臻璇笑著問挽琴,“青梅帶上了嗎?”

挽琴笑著應了:“奶奶放心吧。”

“什麽青梅?好吃的?”臻琪湊過來問。

臻璇笑話她道:“四姐姐喜酸,那青梅酸得厲害,你也要試試?”

臻琪聽明白了,啐了一口:“不和你們大肚婆計較。”

屋裏丫鬟們都笑了,臻璇支著下巴問臻琪:“大伯母和四姐姐那兒呢?”

“使人去接了,大伯母說,還是坐傅家的馬車方便些。”

國寧寺香火旺盛,與主持打過招呼,卻不想多添麻煩。

臻琪和臻璇一塊出發,也就兩刻鐘就到了國寧寺。馬車停在了後門,兩人直接去了廂房,段氏和臻琳已經在了。

國寧寺廂房極多,特地留了這半邊給了她們,也免得叫旁人打攪。出去便是觀音殿,臻琳和臻璇不方便跪拜,站著合掌念了念,由兩個丫鬟替了。

臻璇和臻琳今日穿的都是青灰色。每次到菩薩跟前,她們總是習慣穿得素凈些,臻琪也受了影響,今日一身月牙白。

拜過之後。便回了廂房。

國寧寺的素齋出名,中午便在這兒用了,又各自歇了歇,等看著時候差不多了,便各自打算返回。

臻琳站起來的時候有些發暈,扶著花露的手幹嘔了幾聲,把段氏唬了一大跳。

臻琳擺了擺手,那帕子抹了抹唇,道:“我沒事,就是突然胸口悶了。再坐一會就好。”

臻璇見她這般。想起還放在馬車上的青梅,道:“我帶了些青梅要給四姐姐,就放在車上,姐姐喜酸,吃來應當爽口。”

段氏替臻琳點了頭。見臻璇吩咐挽琴去取,便道:“七丫頭,你和五丫頭正好要回去,也不麻煩了,叫花霽跟你們去拿一趟,也省的挽琴來回跑。你們先走,等四丫頭舒服一些。我們也就回了。”

段氏安排得合理,臻璇便沒有拒絕,叫花霽跟著一塊走。

花霽貼心地扶了臻璇的手,臻琪走在邊上,問了花霽幾句臻琳這幾日情況,花霽淺笑著一一答了。

馬車就停在國寧寺後門外頭。兩位車把式沒有在車上,而是坐在不遠處的樹下一面抽著旱煙一面說話,見主家回來,他們起身走過來。

臻琪和臻璇先後上了車,挽琴與花霽去了後頭車上取青梅。

突然馬兒一聲嘶叫。馬車晃了晃,猛然就跑了出去。

臻璇大驚,握著窗沿穩住身子,臻琪踉蹌掀開簾子要訓那車把式,可一看外頭她也慌了神,前頭坐著的車把式她根本不認得。

臻璇也看清了,心中不由一沈,她喚臻琪:“五姐姐。”

見臻琪轉過頭,臻璇示意她往後看,臻琪會意,從窗口探出去。

國寧寺雖在城中,四周住戶卻不多,馬車急行,臻琪粗粗分辨了方向,她們一路望北。

另一輛馬車沒有跟上來,卻聽得到不少馬蹄聲相隨,似乎是和前頭這車把式是一夥的。

臻琪坐回車裏,一臉揪心看著臻璇,問道:“你還好吧?”

臻璇點了點頭,一開始很慌張,現在這車馬急行,路途還算平坦,她沒有很不舒服,還能忍受。

“傅家的家仆呢?”臻璇問臻琪。

她們這邊一出事,花霽和挽琴會立馬就去報給傅家隨行的人與段氏、臻琳,家仆不會離馬車很遠,出了這麽大動靜肯定已經反應了過來。

臻琪皺眉,道:“我是聽見了馬蹄聲,我猜他們是一夥的,也可能有家仆的馬蹄混在裏頭。”說到這兒,臻琪過來摟住了臻璇,道,“別怕,會沒事的,會追上來的。”

怕沒有用,事出突然,一時三刻除了慌也沒覺得怕,聽了臻琪這般安慰,臻璇環手抱住她:“對,沒事的。”

她們必須彼此勸慰、鼓勵,不能先亂了陣腳。

馬車一直沖進了一處院落。日暮西沈,院子寂靜無聲,馬蹄聲打破了這一切。

車停下了,一個婆子粗啞的聲音從外頭傳進來:“下車。”

臻琪握緊了臻璇的手,相視點了點頭。

這個時候,反抗不是良謀,她們能做的是穩住這幫人,等著得到消息的裴家、傅家和夏家來救她們。

臻琪先跳下了車,她面無表情看了一眼說話的婆子,而後伸手扶了臻璇下車。

婆子盯著臻璇的肚子看了看,指了指院子東廂的房間:“進去吧。”

臻琪與臻璇一言不發,走了進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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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啥,書友們放心,96下手相當輕,不會出事,放心放心。

320章 驚心(二)

今天準時了,大半夜寫得頭昏腦脹扔了後臺。

吼一吼,新的一周,求票求收求訂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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陰影裏,有一雙漆黑眼睛盯著兩姐妹,陰郁戾氣,眼睛的主人站了很久,而後轉了身,走進西廂。

他在靠墻的博古架邊站定,擡手轉了轉上頭的一個筆筒,另一側的墻邊出現了一個密道。

沒有猶豫,他拾級而下,與密道之中的一個女子道:“是她們兩個?”

他的聲音比尋常男子低沈,帶著寒意與兇殺之氣,女人聽了皺了皺眉頭,冷笑道:“難道不是?一個大肚婆和一個小娘子,能弄錯了?”

男子靠著墻邊,雙手抱胸:“我剛才看了,總覺得不對勁。”

女子聞言,沈思片刻,道:“這事還是謹慎些,我去看看。”

女子出了密道,走到東廂外,往裏看了一眼。

東廂裏沒多少東西,只擺了一張桌子幾把椅子,落了不少灰。知道這個時候講究不得,臻琪拿帕子擦了擦,姐妹兩人坐下,一時無言。

到底出了什麽事,臻琪一時說不準確,但她知道,她要盡量護著臻璇,她不僅僅是自己的妹妹,還有身孕。

臻琪看到了從外頭窺視的人,她只能看到那雙眼睛,是一個女人。她開口要喚臻璇,卻見臻璇搖了搖頭。

臻琪不知何意,但也沒有再出聲。

臻璇是背對著外頭坐著的,她沒有轉過頭去。

她想了很多,這群人到底是要找誰的麻煩,是臻琪?是她?還是臻琳?

想來想去,恐怕是找上臻琳的可能性大一些。

他們認錯了人。

那些人裏頭,清楚見過臻琳的人應該不多,他們只能從身段和衣著上來分辨。臻璇和臻琳的身高差不多。又都挺著大肚子,今天還穿著一個色兒的衣裳。

最關鍵的,是花霽。因為花霽扶著她,所以那些人才會錯把臻璇當成了臻琳。

臻琳的肚子。當真是有許多人關心的。

擄走了她們帶到這裏,怕是這幕後之人想了不少辦法,要把這事再推到誰身上去吧?借刀殺人,栽贓陷害,常用的手段而已。

臻璇這一刻相當清明,事已至此,如果叫他們發現她不是臻琳,恐怕還要再惹些麻煩出來。

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,她和臻琪在沒有救援的情況下無法脫身,還不如靜候。看看後頭發展。

門口的女人看了一會,而後站直了身子,轉頭盯著男子:“那小娘子沒錯,就是傅家老四的媳婦,那個大肚婆……”

男子沈聲:“如何?”

“還能怎樣?”女人一下子暴烈起來。一腳踢在男人的膝蓋上,氣憤道,“人都帶回來了,難道抓到了就能退回去換一個?已經打草驚蛇了!就算不是,也是他裴家女兒,那個肚子除不掉,就先把後頭事做幹凈。”

女人沒有壓住聲音。她的話一字不漏地傳了進來。

臻琪握著臻璇的手,一言不發。

既然是這麽吼出來的,就是不怕她們聽見,根本沒打算留後路給她們。

而臻璇想著的是那個所謂的“後頭事”,是指要把嫁禍做得漂亮些嗎?不管是臻琳還是臻璇,他們豁出去了。

女人在發洩完之後。急匆匆離開了。

男人留在院子裏,等著天色漸暗。

酉時過了大半,幾匹快馬進了小院,男人一看來人,揚手就打過去:“手腳叫娘們咬了?龜爬一樣!”

馬上下來的矮個沒敢躲。結結實實挨了一下,踉蹌了幾步,站穩後掏出懷中的東西:“那些家夥賊精,弟兄們好不容易弄到手的,一路快馬趕來。本以為沒這麽快動手,誰知道今天就……”

見男子一眼瞪過來,矮個不說話了。

“蠢東西!今天這麽好的機會不動手,回頭還去裴家大宅裏撈她不成?”男人看了一眼手中的東西,是幾塊腰牌,東西沒有錯,他收了起來,道,“安排弟兄們分批走,你們留下,跟我善後。”

臻璇和臻琪安靜坐著,一下午了,外頭沒有其他動靜,直到聽到那幾匹馬到來。

男子說話聲音很大,她們聽得明明白白,這是要動手了。

臻琪深吸了一口氣,伸手抱了抱臻璇:“不到最後,別放棄了。”

臻璇一楞,擡眼去了臻琪,見她眼中毅然,甚至帶了幾分決絕,與從小到大見過的開朗活潑直爽的五姐姐全然不同,臻璇嗓子發澀,擡手回抱臻琪:“嫁去傅家不過兩月,五姐姐有了將門風範了。”

“你呀……”這個時候臻璇還打趣她,臻琪無奈。

“我們出事到現在多久了?”臻璇開口,卻不是問臻琪,她又說了下去,“兩個時辰了吧。家中定然是著急找我們的,找了這麽久,總歸有些方向,傅家不是好應付的,連北疆大漠裏來無影去無蹤的北狄人都抓得住,沒理由找不到我們。況且這幾個剛來的,這個時辰匆匆進城快馬到了這裏,很是招眼。”

聽到這裏,臻琪明白了臻璇的意思。

她相信傅家,相信傅四爺,這幾匹快馬到了這裏一定不會逃過他們的視線。

拖下去,拖下去會有救的。

就像她安慰臻璇的一樣,不到最後,不要放棄。

姐妹兩人互相打氣,房門被大力推開了。

臻琪擋在了臻璇前頭,怒目看著進來的人,是那個男子和矮個,另有兩人守在了院子裏。

男子和矮個手裏提著刀,刀身鋥亮,寒光逼人。

“為什麽抓我們?”臻琪先開了口。

矮個嗤笑了一聲,一雙賊母上下打量著雖然害怕卻還是挺直了腰板的臻琪,冷笑道:“傅家老四的娘們,有點意思。”

男子細長雙眼掃過臻琪,看向她背後露出半個身形的臻璇:“為什麽?為了主子而已。擋了主子的路,不殺了難道留著?”

臻璇扶著臻琪的身子站了起來:“我就是一個商人婦,我哪裏擋了你們主子的路了?”

矮個一聽這話。吃驚不已,他看看臻璇,又扭頭去看男人:“老大,不對吧?”

“嘖……”男子雖然已經猜到可能綁錯了人。可真的確定了,心裏不由煩悶,“錯都已經錯了,難道還能退回去換一個?”他把下午女子訓她的話搬了出來,“商人婦也是那個老不死的孫媳婦,多少年了還趟京裏的水,一並收拾了。”

說話間,臻璇擡眸往院子外頭看,東廂不知道什麽情況,已然冒了煙。

空氣裏全是木頭燒起來的味道。男子扭頭一看,氣得跺腳:“一幫蠢蛋!哪個叫他們先點火了?煙把人引來了我們還沒準備好。”

矮個也是著急了,沖出去大吼了一聲:“不長眼的,要連我們一塊燒死嗎?”

話一出口,他自己一楞。男子也是楞住了。

死人不會說話,是要把他們全做了棄子不成?

不行,必須快些收拾了這兩個娘們趕緊跑路,夜間火光沖天,等有人看到了尋過來,他們就走不掉了。

按照計劃,他們殺了人之後。把腰牌留下嫁禍,再用火光引了人過來,那樣火勢只會燒了西廂,即便是救得晚了連東廂也燒起來了,也不至於厲害到燒得屍骨不存,腰牌也燒成了灰。

但要是不引了人來。這破院落十天半個月也不會有人發現,萬一叫旁人黃雀在後,有充分的時間去布置,改變了矛頭,那他們這事也就白做了。

男子匆匆上來。隔著桌子要抓臻琪,臻琪不肯束手就擒,猛得使勁一推桌子。男子沒料到臻琪有這樣的力氣,陰沈著臉把桌子往邊上踢開,瞪著兩姐妹。

臻璇知道她行動不便,臻琪要護在她身前,也叫她拖累了動作。

男子眼中殺氣更濃,他沖過來一把揮開了臻琪,把臻璇扣在了身前。

害怕,無措,更多的卻是求生的本能和對腹中孩子的關切,臻璇想都沒有想,對著橫在身前男子手臂用力咬了下去。

臻琪屏著一口氣,撲了上來,抓著男子握刀的手的腕部惡狠狠咬住。

男子吃痛,他擡起一腳提向臻琪,雙眼通紅大吼道:“都死了嗎?還不進來幫忙!”

一人快步從門口進來,男子當是矮個,道:“把這娘們給我剁了。”

話音未落,他只覺得背後一痛,雙膝被狠狠一撞,他站不穩了直直往前跪了下去,而手臂也沒有力氣再扣住臻璇,松開了。

臻璇感覺到了力量一松,電光火石之間,她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麽,被男子往前一帶,摔倒在地上,卻不敢松開牙齒。

臻琪已經被男子踢開了,但她滿心思都是要保護自己和臻璇的命,見男子跪倒,她趕忙爬起來要把他控制在地上。還沒等他動手,就見一個分外熟悉的容顏反手扭住了男子的胳膊。

外頭又沖進來幾個人,臻琪心還吊在嗓子眼,待看清了模樣,她傻傻地站著沒有動。

沖進來的是傅家的二爺、五爺,他們從傅四爺手中接過已經被抓住的男子,帶了出去,而傅四爺張開手臂抱住了臻琪。

臻璇癱坐在地上,看到傅家人趕到的時候她知道她們得救了,上一瞬生死不明,這會兒突然安全了,叫她一時有些失神。

直到一雙手把她從地上抱了起來。

ps:

感謝書友sunflower889的平安符321章 驚心(三)

96下次再也不取這種章節名了。

這一章卡得驚心動魄了都,怎麽寫都不對勁,抓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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沒有看清楚那雙手的主人,卻已經被深深擁入懷中。

臻璇怔了怔,很快就放松下來,這個懷抱太溫暖熟悉,她擡起手,用力環住了夏頤卿的脖子。

她聽到了他心跳的聲音,一點一點踏實了下來。

是的,安全了,真的安全了。

而後,臻璇聞到了一些叫她極不舒服的味道,不是外頭的滾滾濃煙,而是血腥味。

味道離她很近,臻璇推了推夏頤卿。

夏頤卿以為是他太過用力叫臻璇喘不過氣,於是稍稍松開了些,卻沒有放開。

知道臻璇和臻琪被人帶走的時候,夏頤卿正在玲瓏閣裏看帳。

聽來報信的傅家家仆說了情況,夏頤卿一言不發,策馬飛奔到了國寧寺。他見到了段氏、臻琳以及挽琴,卻尋不到失去蹤跡的臻璇。

如墜冰窖。

剛得到消息時心急如焚,等確定了事實之後,他一點點冷靜了下來。

等傅四爺與兄弟們趕到,幾個男人壓住心中的急切和不安,把找尋的方向、人手安排下去。

戰場殺戮刀刀見血、商場拼搏爾虞我詐,明明那些更殘酷更無情的場面都經歷過,可在傅四爺與夏頤卿心中,此時情況更揪心。

臻琪和臻璇失蹤的兩個多時辰,實在煎熬。

直到沖進了小院,夏頤卿看到了還算平安的臻璇,擁入懷中的那一刻,他才感覺到了真實。

他只是松開一些,不願放開。

臻璇擡頭去看夏頤卿。他的眉角竟有血跡,不單是眉角,夏頤卿的衣服上還有血。

濃郁的血腥味竟然是夏頤卿身上的!

臻璇心急,拽緊了夏頤卿的胳膊:“二爺受傷了?”

夏頤卿聞言一怔。順著臻璇的目光落在胸口那一片深紅上頭,他恍然:“不是我的血。”

臻璇皺眉,往外頭探頭看去,原本守在門外的兩人與那個矮個倒在了地上,鮮紅血跡噴了一地,臻璇又瞟到了腳邊,一把佩劍落在了地上。

這是夏頤卿的劍。

天一院裏有一把,上回去玲瓏閣的時候也看到過一把。

夏頤卿空閑時會練劍,臻璇看過幾次,只覺得動作舒展好看。多的她不懂,也就說不上來。

可夏頤卿的劍,練來是強身,而非與人搏命的,他提劍與傅家兄弟沖進來。而佩劍上還沾了血,可見他是真的急了。

臻璇突然想哭,嗓子一陣陣發酸。

她的丈夫是真的在乎她護著她,旁人說她官宦女低嫁也好,說她姐妹相爭輸了也罷,她甘之如飴。

與她來說,得一良人。勝過千萬容華。

握緊了夏頤卿的手,臻璇張了張嘴,話還未出口,就覺得胸口發悶,忍不住地幹嘔起來。

夏頤卿臉色發沈,扶著臻璇等她這陣惡心過去。

臻璇喘了幾口氣。她是叫燃燒的味道和血腥味給沖著了,若是之前,孕中不見血,夏頤卿絕對不會讓她接近這些不吉利的東西,可今日出了這種意外。也實在是講究不得。

臻璇正要和夏頤卿說話,那邊傅四爺懷中的臻琪突然暈了過去。

傅四爺剛剛松開的眉頭又緊緊擰在了一起,打橫抱起臻琪,把這裏留給傅二爺他們處理,就去尋馬車。

臻璇也跟了出來,為了打一個措手不及,西廂的火是傅家的人放的,這會兒事情了了,家仆們急著滅火。十月裏天黑得早,這火倒是叫臻璇把四周都看得清楚了一些。

傅五爺見傅四爺著急,道:“四嫂來時的馬車已經被毀了。”

沒有馬車,臻琪一個暈過去的和臻璇這個孕婦就很不方便,虧得沒有為難許久,一輛馬車出現在了遠處。

等行得近了,臻璇看清那是之前被留在了國寧寺裏幾個隨行丫鬟婆子的車。

挽琴從車上下來,一看這情景也有些後怕:“奶奶無事吧?”

臻璇搖了搖頭。

馬車還算寬敞,把小幾、行李都搬了出來,傅四爺把臻琪抱上了車,挽琴扶著臻璇上去,夏頤卿怕車廂密閉,血腥味越發沖人,幹脆坐在了車把式的邊上。

挽琴自夏頤卿到了國寧寺之後就一直跟在他身邊,等男人們有了消息沖了出去,挽琴想了又想,怕不夠人手伺候,就央了車把式過來。也虧得她來了,此刻還有一輛車能載他們回去。

挽琴伺候臻璇喝了水之後,就幫著照顧臻琪。

臻琪面色發白,身上也有些發燙。

臻璇看著心焦,她知道,臻琪是被今日這兇險給嚇著了,可即便是再兇險,臻琪也一直在安慰她保護她。她是頭一回知道,嬌憨的臻琪也有這般韌勁。

臻琪是靠著勇氣堅持下來的,因此脫了險之後,才會脫力起熱。

傅四爺眼眶發紅,臻璇看他如此,一時也不知道怎麽勸,幹脆閉嘴不言。

從這處回去,夏家最近,傅家最遠。

夏頤卿問了傅四爺的意思,把人都帶回了夏家。

傅家傳信的家仆早在第一時刻就快馬通知了各處,夏家燈火通明,一見馬車進來,趕緊迎了上來。

傅四爺和臻琪被安置在前院,馬車不停,直接到了天一院門口。

候在外頭的一幹丫鬟婆子見夏頤卿身上有血跡都唬了一跳,但見他行動如常,曉得並無大礙,執棋和杏綾趕緊扶著臻璇進去。

熱茶熱水熱飯,目光所及之處,都是熟悉的人和物,待看到匆匆梳洗更衣的夏頤卿從內室出來,觸及他關切的目光,臻璇不由抿唇笑了。

安心。不過如此。

查大夫來診了脈,看到他的手指落在手腕上,臻璇有一點兒緊張,雖然她自己感覺很好。除了被沖到幹嘔了之外,並無什麽不妥當的,肚子也不難受,但必須要大夫看過了才算。

直到查大夫展眉表示一切安好,又叮囑了幾句之後,臻璇才是真正放下心來。

鄭氏腳步匆匆來了,身後還跟了玉砌和采翮,她這邊一進門,聽風苑和長生居裏都得了信。

“可有哪兒不爽利的?”鄭氏在臻璇身邊坐下,上下打量了她幾眼。

臻璇搖了搖頭:“就是受了點驚。身子沒有事的,倒是叫母親擔心了。”

鄭氏見臻璇不似說謊模樣,又問了夏頤卿幾句,見他一臉疲憊,到底是心疼的。畢竟這不是小事。消息到了夏家的時候,沈穩如鄭老太太都差點失手打碎了茶盞,更別說其他人了。

那些慌亂鄭氏不願意在這個時候和兩個孩子多說,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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